女性长成必看美剧推荐《傲骨贤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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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档编剧Robert King和Michelle King观看因丑闻被弹劾下台的官员召开新闻发布会时，注意到他的妻子默默站在他身后，不禁好奇：两人平和的表面下到底有多少风起云涌，发布会的后台会是怎样一番情景？——这个问题，开启了《傲骨贤妻》的创作之旅。2009年9月22日，《傲骨贤妻》首集在CBS电视台播出，一记耳光打响了一个角色的蜕变之路，也开启了这个标杆律政剧的时代。



每每出现热点社会事件，总不难在评论区中找到以“《傲骨贤妻》有一集讲的就是这样的事情”为开头的评论，似乎当代社会问题都已被这部美剧揭示。对于时事深入的洞悉，对于女性角色鲜活的刻画，哪怕以现在的视角观之，该剧怎么看都很难让人相信已是十年前的故事。

然而今天，正是这部剧开播十周年之日。



作为州检察官的丈夫因丑闻下台入狱，在背后当了十三年家庭主妇的妻子Alicia Florrick返回职场。一面是冷嘲热讽的新同事，一面是正值青春期躁动的儿女。近十年前刚刚开始看到这一切时，它离我是遥远的。

如果时间能回流，我很想细细记忆第一次点开《傲骨贤妻》的场景。那时候的我，不会知道因为这部剧，未来自己将踏入法学院，走进律所，成为一名律师。故事的结尾总是在开头就已写就，然而往往很久以后人才能看清当时行为的意义——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在机缘巧合下一时冲动开始追的一部剧，竟成了一生指引的灯塔。



     
女性成长启蒙：The Education of Alicia

对于包括我在内的许多观众而言，《傲骨贤妻》是具有巨大启蒙性的。这部剧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扮演着引领的角色，让我在思维尚处混沌阶段时，去思考职业规划、人际关系、婚姻家庭、公共事件，并且这种启蒙并非一蹴而就，而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一层层揭开的。



《傲骨贤妻》出现之前，美剧中不乏精彩的女性角色，如《欲望都市》中独立自行的都市丽人，《波士顿法律》中优雅犀利的女律师，但过往的女性角色往往偏向于某个方面，要么是情感生活，要么是专业能力。《傲骨贤妻》开创了完全以一个女性的成长过程作为故事主线的剧集新潮，在大女主剧集中，女性角色是多面而复杂的，编剧无意塑造完美的女英雄，而是把手下的角色掰碎了呈现，一反观众过往对于女性形象的定义。



该不该原谅出轨的丈夫？女性平衡事业和家庭是否是个问题？女性该如何破解社会强加的桎梏？十年前《傲骨贤妻》把这类问题似一颗颗炸弹一般投向观众，引发了强烈的讨论甚至争辩。十年后，这一系列问题仍旧是大众谈论的焦点问题。明星离婚引爆一波又一波微博热搜，无论是“且行且珍惜”还是“我们依然是我们”，女性对于婚姻的处理依然遭受着群众严苛眼光的审视。



剧集一开始，Alicia身上被贴着重重标签：出轨政客的妻子、孩子的母亲、重返职场的中年女性等等，整部剧是Alicia不断撕掉这些外界贴上的标签，不断思考自己到底是谁的过程，她不再仅仅在婚姻、家庭关系中定义自己。



要不要与Peter离婚这个问题贯穿了《傲骨贤妻》七季，而编剧用了七年，把这个核心问题非核心化。最终这个问题留给观众的答案并非简单的是否，而是Alicia终于不再担心与任何人站在一起——只有对于足够独立的个体，任何婚姻和情感，才不至于成为无法驾驭的羁绊。



《傲骨贤妻》中有着太多对于女性在当代社会中处境的思考，且这些人物和故事极具代表性，映射了现实世界中种种现象，给予人独特的启发。剧集开头Diane给Alicia的第一课是“男人可以偷懒，但女人不行”，道出了职场对于女性残酷的压力；剧中指控诺奖得主性侵却不被人相信的女按摩师，正是Me Too运动中许许多多女性的缩影；剧中放弃在律所工作回归家庭并宣称自己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的Catlin，诠释了真正的女权并非某种固定的强力模式，而是让女性选择自己当下所向往的生活方式。



这部在因观众平均年龄大而获称“老年台”的CBS电视台播出的剧，其主演们并非拥有青春靓丽的面庞。女主角Julianna Margulies出演时，已四十余岁，另一位女主演Christine Baranski也已近花甲。她们用精湛的演技挑战着观众偏爱荧幕上年轻面孔的审美霸权，以自身独特的魅力告诉大家，年轻和美貌不是女性最强大的武器，被岁月锤炼后沉淀下来的智慧、从容、专业才是。



编剧将《傲骨贤妻》定义为Alicia的成长故事（The Education of Alicia），其实，在这个故事中成长的不仅是主角，也是千千万万被启迪的观众。这个故事是她们成长故事的缩影，甚至成为她们故事中的一部分。



事情从来就不会简单

Things will never be easy

区别于传统律政剧，《傲骨贤妻》有着极强的综合性，既有独立的单元法庭戏，又有着明晰的政治、家庭故事主线。编剧Robert最喜欢的美剧是《火线》（The Wire），跟这部被誉为“美国社会百科全书”的剧集一样，《傲骨贤妻》中也不乏对于政治体制、司法体制的反思。剧中存在着大量的对于政治司法体系运作的精彩展现，在案件的诉辩中探讨法律与公正的关系，公平与效率的矛盾，在官场斗争中的尔虞我诈中揭示权力抗衡中的黑暗。



剧中许多精彩的案例和辩论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在讨论现实社会现象、事件中被频频引用。第一季第十八集名为 "Doubt”，在这致敬《十二怒汉》的单集中，坚称自己无辜的少女被控谋杀罪，不堪压力之下，她接受了判处十年监禁的辩诉交易，然而她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没有选择相信的陪审团，其实即将判她无罪。这种令人唏嘘感慨的案例在《傲骨贤妻》中比比皆是，看似无辜的人被送入监狱，手握优渥资源的人逍遥法外，一心认为自己在追求正义的人蒙蔽了事实，坚守理想信念的人被利用对他人施以不义。《傲骨贤妻》通过这些案件不断推动人思考，什么是真相？人们能够通过司法获得多大程度的正义？正义是法律的最高目的吗？



《傲骨贤妻》中也从不乏不同党派政见之间观点的碰撞，如同一个观念的大熔炉。编剧本身固然存在着政治立场，但是剧中有很少明显的倾向诱导，而是呈现出丰富的思考维度，尊重其他立场表达。剧中有一集，以科罗拉多的基督教糕点师因拒绝为同性恋婚礼制作蛋糕被诉的案例，讨论了信仰自由与歧视法案之间的界限。糕点师有信仰自由和拒绝提供服务的自由，同性恋者有不被歧视的权利，双方都有各自的权利，然而当两者的边界产生冲突时，如何给予各方自由空间，成为了值得商讨的问题。



《傲骨贤妻》的复杂性，不仅体现在案件中，也体现在人物塑造中。剧中的人物有着鲜明的特征——灵活深情的Will、优雅老练的Diane、足智多谋的Eli、自信执着的Cary、神秘冷静的Kalinda……他们都并非传统意义上占据绝对道义光明的人物，多多少少都存在着幽曲微暗的角落，女主角Alicia一路被观众质疑讨伐恰恰也在于其复杂多面性，他们有过怯弱，有过矛盾，有过叛离，有过自私，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散发出吸引人的魅力。



世界从来不会是简单的，人性也不会是单一的，对于”Good”的定义会发生变化，对于同一个问题也会有着多样的解读。面对种种法理问题和道德困境，《傲骨贤妻》总是能够提供给观众不同的思考视角，而不轻易倾向于某种简单的判断或答案。本剧愿意给予复杂性和灰色地带大量的空间，总是在告诉观众，世上从来没有简单的事物，任何东西都有多面性，保持思考，保持警惕，更重要的是保持包容，是我们对待万物应有的态度。



生活糟透了

Life Sucks

Eli精准总结了成人生活的本质——“Life Sucks”。剧中揭示的世界残酷而无情，置身其中人物或得体从容，或捉襟见肘的应对，才愈发让人产生共鸣。《傲骨贤妻》的衍生剧取名为《傲骨之战》，其实母剧《傲骨贤妻》何尝不是在诠释着“人生如战”的主题。



诡谲多变的政坛，唇枪舌战的法庭，剧中的人物在其中穿梭，始终像战士迎接着抛来的一个个挑战难关。《傲骨贤妻》中的角色面对逆境的处理方式总能使人获益良多，宛如伴随着观众的职场生活导师。



被丈夫出轨的丑闻砸中时，Alicia给其一记耳光后，便收整好衣服和泪水，安排好儿女的新生活，重新投入职场中。剧中的人物在面对困难时，总能迅速把情绪暂时扫入角落，冷静地处理眼前的挑战。这种先面对问题后面对情绪的控制力，每每令我叹服，也给了我在挫折中前行的支撑：我总会想起，Alicia建议她落魄的客户“穿得漂亮些化化妆，打扮一下自己不是为了出庭，是为了你自己”，在低落的时候更要保持高昂的姿态；想起Alicia面对别人的评判，轻蔑地说“我压根就不会想起你”，学会忽略别人的眼光和评价，无视是给恶意最好的回击；想起Diane面对挑衅，爽朗一笑的释然。



生活从不让人有喘息的机会，是一个不断被压垮，不断起身再战的循环，如同不断推滚石上山的西西弗斯神话。剧中有试图掌控自己生活而不能的徒劳，也有一遍遍回到原点后依然披荆向前的骁勇。纵然编剧不时透出所有的挣扎、选择终将殊途同归的悲观，但剧中的人物从来都不曾缴械认同命运的支配。他们以自己的方式快速调整状态，不逃避，不美化处境，迎难而上，哪怕一次次重头来过，也一次次奋争到底。



职场风尚指南

Fashion Trend

提起《傲骨贤妻》，“精良”是常常被使用的形容词。除了丰厚的内容，这部剧的服装、配乐、布景都有着精心的安排制作。

《傲骨贤妻》的总服装设计师Dan Lawson十分注重服饰与人物特性之间的应和。在剧集的开端，Alicia身着老式的服装，佩戴珍珠项链，头发向后夹起，俨然常年操持家务的家庭主妇形象。当她重新进入职场后，服装变为精神干练的套装，头发自然散开，与先前的贤妻气质形成了鲜明对比。随着剧情的展开，Alicia的服装变得越来越贵重、霸气，大垫肩、大领巾的设计不时出现，与人物愈发解放、成熟的内心世界同步。



Diane作为高级合伙人，服饰一向是以华贵大气的连衣裙搭配金链子为主，她佩戴的夺目的珠宝首饰使得整个人更加气场十足。而Kalinda的皮夹克紧身裙搭配皮靴套装，既符合侦探轻便隐蔽的着装风格，也凸显了她的性感神秘。



剧中一套套精美的服装，使得观众获得了极大的审美享受，也成为了最佳的职场穿衣指南。



David Buckley是本剧的音乐总监，尤为擅长以古典风格配乐为剧集增彩。回想第五季中Alicia和Will决裂的单集<Hitting the Fan>，其紧张刺激的氛围不仅来自于剧本本身的精彩转折，紧凑恢弘的背景乐更是功不可没。剧中也有不少将音乐作为剧集重要内容的尝试，如将音乐版权作为案由的单集中，推出了洗脑神曲<Tricky Trick>，又如在第六季<Mind’s Eyes>单集中，把配乐作为Alicia思绪的牵引。再加上包揽了一众百老汇演员作为客串嘉宾，《傲骨贤妻》骨子里，似乎也流淌着音乐剧的戏剧和韵动。





剧组从不吝惜在细节上花费心思。当Alicia与Will对簿公堂在法庭上回忆两人过往时，编剧为两人记忆中Alicia身着的服饰设计了不同的颜色，既真实地反应记忆的偏差，也象征着两人对于彼此不同的情愫。第一季开头Alicia在镁光灯下，盯着Peter袖口上的线头想要为其扯下，与之对应，第六季在竞选辩论时，Alicia盯着桌上开裂的胶布想要撕下，反映了人物的细致和对于关注目光的不适应。



剧集中还有多处经过精心设计的前后呼应的场景，如以发生不同事件后主角从走廊行走离去的情绪对照，象征人物一层层的蜕变，更有一次次在电梯中发生的聚散离合，景似人非，令人唏嘘不已。





这些巧妙的细节，蕴含着剧组人员对于该剧倾尽的心血，也使得这部剧在十年后，数十年后仍旧经得起反复观看反复推敲，日久弥新。

未竟之处最美

It's romantic because it didn't happen

《傲骨贤妻》也是一部充满遗憾的剧。作为剧迷，对这部剧存在着太多What if的幻想：如果Will Gardner没有离去，如果Alicia早点听到那则留言，如果Alicia与Kalinda能一路把酒言欢，如果尾声再多些考量与沉淀，这部剧会是怎样一番模样？爱之深，责之切，明白这部剧的前段有多绚丽，也才会对其后段深感遗憾。



但是，遗憾本就是这部剧中的重要一课吧——多年坚守的信任被背叛加以破碎，相爱的人没能在闪现的时机勇敢地选定彼此，昔日的盟友站在对垒台的两端……数不尽的恩恩怨怨，分分合合。bad timing的无奈，欲触摸又收回的手，脱口而出的I love you，怒吼着You are poison的悲痛，就算最后都能对于失去的离去的释然一笑，怎能不遗憾，又怎能不哀婉。



如剧中所说“浪漫皆因未发生”，或许正因为这些遗憾和未发生，这部剧在剧迷心中才会有着别样的位置，每每想起，总有着拎不明的情绪。就把种种设想留在心底吧，有点遗憾，有点怨念，也不枉十载的羁绊。



尾声

The End

2016年5月《傲骨贤妻》在超级碗广告中首度播放完结预告，宣布该剧在七年七季后落下帷幕。得知消息后，为了给这部心爱的剧一个郑重的告别，我跟几位朋友一起组织收集中国剧迷的留言，将其制作成一本纪念册送到了剧组。在筛选留言的过程中，我读到了许多观众与这部剧结缘的故事，以及这部剧对大家的影响，数度湿了眼眶。有人说这部剧是他的职场入门课，有人说因为这部剧选择学习法律成为律师，有人说因为这部剧成为了公益的爱好者，投身于女权事业，有人说这部剧陪伴他走过了人生的低谷期…….



我的法学求学生涯起源于这部剧，也与这部剧一同落下帷幕。那个五月，剧终集播映和毕业典礼一同到来，我知道这厚厚篇章即将翻过去，我即将踏入新的人生阶段。毕业前，当把制作的纪念册交给Julianna的时候，我郑重地对她说了感谢，并告诉她我会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一年半以后，我取得了律师执业证。

在一个美剧层出不穷的时代，一部剧的完结只是沧海一粟。但是我想，再也不会有一部剧陪我从高中到毕业；再也不会有一部剧让我在贴吧为之盖楼；再也不会有一部剧让我每周等待着，被其任何新闻牵动着情绪；再也不会有一部剧让我认识了那么多朋友结下深厚的友谊；再也不会有一部剧促我成为更好的自己。



我无意也无需去揣度《傲骨贤妻》的影响，只是，如果说有什么能让我每每在看到令人绝望现实还能对于这个社会的未来怀抱希望的话，那就是，在这部剧熏陶下并以这部剧作为成长标杆的人都渐渐成长，而我们，决意闪着光，不会被黑暗所湮没。

千言万语，谢谢《傲骨贤妻》，谢谢这十年。